下章(90 / 116)
在手,看着詹善政,意思是等他报名字。
“我没有什么熟人,而且——”
赵司事会意了,“你先把菜关照下去。”他遣去了跑堂,问詹善政,“你要谈要紧事,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地方?”
“我一时想不起有什么馆子,”詹善政笑道,“记得经过这里,有这么一家广东馆子,就约了在这里。其实也无所谓,你有相好,尽管叫来。”
“那就索性等一下,等谈完了再说。”
于是叫局之事暂且搁下,等菜上齐了,跑堂的放下门帘,詹善政方始谈到正事。
“赵兄,我有件事跟你商量,我想把小白菜约出来,又要避开她婆婆,你看有什么办法?”
“这,法子很多。”赵司事先反问,“你总有打算吧?”
“我想冒用袁大老爷的名字——”
“袁来保?”赵司事打断他的话,“他回去了。”
“回去不要紧,不过冒个名而已。等把她约出来以后,再跟她说明白,也不要紧。”
“其实用不着这么费事!只要我去一趟,要她们婆媳什么时候出来,就什么时候出来。”
赵司事有这样的把握,詹善政自然大为高兴,替他斟满一杯酒,笑嘻嘻地说:“老赵,那就郑重拜托了!不过——”
“你不要忙!”赵司事抢着说,“其中的道理,我当然会告诉你。”
他慢条斯理地一面喝酒,一面告诉詹善政,说葛品莲埋葬在会馆的义冢以后,小白菜尚未去上过坟,就用这个理由招邀,绝无不从之理。
一提到这点,詹善政脑中很快地浮起记忆——小寡妇上新坟,在江南也是一景,清明前后,绿野青山处处可以发现一身缟素的年轻寡妇,在一抔黄土面前,焚着纸钱,哀哀痛哭。这种用“梨花带雨”来形容的凄艳,确能动人心魄,常是不期而然地会寄予关怀。年纪轻轻,成了孤鸾寡鹄,一生的日子正长,怎么打发得完?若是正在求偶的男子,更易逗起绮思,一颗心热辣辣地,别有一番滋味。
詹善政的妻子,未过门就因暴疾去世,接着因为杨乃武这件冤狱,为至亲奔走营救,没有心思也没有工夫去想到早应成家。因此,此刻一想到小白菜上新坟的光景,心头不免有异样之感,等他定定神重新注意到赵司事所说的话时,已经漏了一大段了。
“我们就这么办,”赵司事问,“你看怎么样?”
詹善政茫然不知,他只知道从话中去想,赵司事已经定了一个办法,而自己没有听见。倘若追问,会引起人家的诧异:心不在焉,在想些什么?
就这迟疑之际,已使得赵司事困惑了。詹善政有些慌张,不由得连声答道:“好,好!就这样!”话一出口,自己警觉,得要好好想一想,怎么样能让赵司事把他所说的办法,再讲一遍。
赵司事当然不会猜得到他的心事,自己去掀开门帘,将跑堂的喊了进来,准备“叫条子”。
“你没有熟人,我保荐一个,如何?”赵司事提笔在手,向詹善政问说。
詹善政的脑中,还残余着小白菜的倩影,根本就没有召妓的兴趣,但有求于人,不能不凑人的兴,所以点点头表示同意。
于是赵司事挥笔写了两张局票,交给跑堂,同时吩咐,再添一斤“南酒”。
这是一个机会。詹善政心想,此时不问,回头姑娘一来,就问不成了。这样想着,便很谨慎地问:“老赵,你刚才说的那个办法,是不是很妥当?不妨再研究一下。”
原意是想他把他说过的办法再讲一遍,不道赵司事反问一句:“你说怎么不妥当?”
一次尝试不成,不能再作第二次尝试。詹善政此时想得了一个补救的法子:破功夫不着,明天起个早赶到仁钱会馆,只说头一天酒喝得多了,所谈的正事已记忆不清,要求赵司事再说一遍,不就完全弄清楚了。
想到这里,愁怀一宽,等叫来的姑娘一到,逢场作戏,放浪形骸,很有了些酒意,回到客栈,闷头大睡。
第二天红日满窗,方始醒来,回想昨夜的一切,居然记得应该及早去访赵司事这件事。伸头看一看钟,已快九点,不觉一惊,赶紧起身。
漱洗刚罢,杨太太来了:“我来过两回了。”她说,“昨天怎么喝那么多酒?”
“赵司事兴致好,不能不陪陪他。”
“你们谈得怎么样?”
“很好啊!”詹善政答说,“葛小大埋在义冢地之后,小白菜还没有去上过新坟,赵司事说,可以用这个理由,把她邀出来。”
“这倒也对!那么,”杨太太说,“要定个日子啰。”
“是啊!今天还要跟他碰头,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杨太太有些困惑,话好像不大接得上头。哪一天邀小白菜出来,应该看自己这面准备的情形而定,与赵司事的关系不大,何必再跟他联络以后,方才定夺。
“约定的时间到了,我得快去了。”
詹善政不容姐姐再问,匆匆而去。一到仁钱会馆,才知道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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