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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章(86 / 11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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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给我按摩了好一阵,又给了三天的药。”杨乃武答说,“药要连服两个月才会好。”

“这倒有点麻烦,我们快要走了,大夫能不能给两个月的药呢?”

“这话我也问了。大夫说:药有变化,要看了才能配方,没法子一给两个月。”杨乃武又说,“其实也无所谓。上海五方杂处,多的是名医,到了上海就不要紧了。”

杨太太不响。一眼瞥见沈妈,支使她去买丝线,指定在大栅栏的一家绒线店,估计一来一往得要一个钟头,尽够与丈夫谈小白菜的事了。

“我在想,”她远兜远转,闲闲提起,“你将来长住上海,一个人起居饮食,没有个体己的人照料,也很不妥当。”

“一时不便也无所谓。”

“不是一时不便。”杨太太摇摇头。

杨乃武诧异,“怎么不是一时不便?”他问,“等你来了,不就好了吗?”

原来谈妥了的,杨乃武到了上海就不走了;杨太太回余杭,变卖产业,料理完毕,举家迁到上海。可是,杨太太却变了主意。

“我想还是我守着老家的好。上海举目无亲,光靠那位侯先生是靠不住的事。”

“不!”杨乃武雄心勃勃,颇有自信,“侯先生靠不住也不要紧。我本来就没有一直靠他的心思,‘师父领进门,修行在各人’,只要侯先生替我在上海介绍几个朋友,我自然有一套自立的办法。”

“那是打天下,总要没有拖累才好。拖着一个家,凡事缚手缚脚,有本事也耍不开。倒不如我守着老家,不用你操心,岂不是可进可退,稳稳当当的打算?”

杨乃武不能不承认妻子的打算,确有道理,不过他也奇怪,这一层道理,何以早未想到?

“现在唯一的难处,就是你要有个人在上海照料。你心目中有没有人呢?”

妻子说到这样的话,便是容许纳妾的表示,杨乃武断然决然地答说:“没有!”

“那么,我替你找一个?”

“不必,不必!”杨乃武连连摇手,“你千万不要多事。”

“不是我喜欢多事,实在是非这样子不可。不然,你一个人,行动又不便,住在上海,我实在不放心。”

杨乃武想了下说:“那也容易,我们家佣人还有两个,挑一个跟我住在上海好了。”

两个男佣人都很老实。可是在满眼繁华,善于欺生的上海,老实的陌生人,处处吃亏,杨太太不能同意。

“那两个人,哪个也不行,到了上海,只怕反要你照应他!”

谈到这里,杨乃武认为不必再争论了!因为他已充分了解妻子的意思:第一,不愿全家迁到上海;第二,为他置妾,照料起居。这在她看,是一件事,而在自己看是两件事,用不着摆在一起谈。

打定了主意,直抒自己的看法,“你不必管那么多!你的打算,我也赞成,你就住在余杭,让我一个人到上海去打天下。”他说,“至于在上海的生活起居,总好想法子的。我到底还不至于断手断脚,寸步难行!”

话说到这样,做妻子的觉得既歉疚,又欣慰,不过杨太太是很有定见的人,并不以为就此可以不谈。

不过她也知道,再要谈就不能旁敲侧击了!要开门见山地问,让他无法闪避。

“我实在不懂,”她说,“我想替你弄个人,你为什么不愿意?”

“还不是为了想家庭和睦。”

这是冠冕堂皇的话,杨太太不能满意,便又驳问他:“如果是你想而我不肯,那样家庭才会不和睦;

现在是我的主意,你何必要有这层顾虑?莫非,你心目中有人?”

最后这句话,让杨乃武吃一惊!他以为她是有所指而言的,这个误会,不能不解释。可是,又从哪里解释起?

因此之故,一张脸涨得发红,而越是如此,越使杨太太怀疑。夫妻间本来谈得好好的,一下子都为疑云笼罩,好像浓雾中对面不相识,而且有迷失方向的恐惧了。

到此地步,若要消除疑云,除非刮一场大风。杨太太觉得事情到了非明说不可的时候了。至于说明以后,会有何后果,是另一回事。

“有件事,只怕你还不知道。现在有件意外的,”她考虑了一下,选定了两个字,“喜事!”

“意外的喜事?”杨乃武很注意地问,“是啥好消息?”

“善政跟刘老太太见过面了。”杨太太极力保持着平静的声音,“她倒真是热心人,愿意拨几亩田,一所住屋,安置小白菜,让你有空的时候去住。”

这话在杨乃武听来,没头没脑,简直想不通是怎么回事。愣了半天,方始会过意来。“我不懂!”他说,“怎么叫让我有空的时候去住?”

“那还不容易明白?无非让小白菜仍旧可以跟你在一起。”

“荒唐!”杨乃武脱口而答。

“荒唐倒也不见得。”杨太太颇有反感,因为杨乃武这样说法,显得有些作假——无论如何刘老太太是好意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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