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申屠念从机场直接回了疗养中心。
&esp;&esp;很难得的是,申屠周正也在,这个时间不常见。
&esp;&esp;他通常是上午来,有时候只是坐一下,有时候会待到吃完午饭,在荣慈意午睡前离开,无不例外。
&esp;&esp;可这会儿已经半下午了,他正襟坐在客厅沙发上,好像是坐了很久,好像是特意在等谁。
&esp;&esp;还能等谁。
&esp;&esp;申屠念连回房换身衣服的时间都省了,径直坐到沙发上,申屠周正的正对面,更方便他观察她的神色,是不是心虚,有没有说谎。
&esp;&esp;她知道一个合格的受审者是什么样子。
&esp;&esp;申屠周正直接问的,没迂回,显出几分急躁。
&esp;&esp;“你昨晚回公寓住了?”
&esp;&esp;申屠念没作声,也没否认,也没承认。
&esp;&esp;正当她在思索该不该把赵恪来过的事说出来时,主卧室的门开了,荣慈意走出来,她去厨房,而这条动线必须经过客厅,经过沙发区域。
&esp;&esp;申屠周正收回余光,也接收到了正确的指令,再看向申屠念时,脸上追问的意思褪去,换了另一种苦口婆心。
&esp;&esp;“以后要提前说,你不说一声在外面玩到很晚还不回来,家里长辈会记挂。”
&esp;&esp;软硬兼施,点到为止,这件事打住了。
&esp;&esp;申屠周正坐了没多会儿,准备走了,申屠念陪着送到楼下。
&esp;&esp;这段路送的有些远了,明明她也才刚上楼,申屠周正知道她有话说,但从电梯到楼底她一路默不作声,那是没想好怎么说。
&esp;&esp;他开口,打破了僵局。
&esp;&esp;“你突然说要在外面过夜,女孩子一个人,外婆会担心也是正常的。”
&esp;&esp;“我知道,”申屠念点头,“外婆担心,但外婆不会直接问,她会派你出面。你们一个指挥,一个执行,配合无间。”
&esp;&esp;当申屠念话里话外把这一家几口人分帮分派,说明她正带情绪。
&esp;&esp;申屠周正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胀,他有偏头痛的老毛病,随身带着药,但他不想当着女儿的面吞药,只能硬扛。
&esp;&esp;申屠念看到申屠周正煞白的脸。
&esp;&esp;她猜大概是自己的话又吓到他了,她总会像这样,时不时变成冷血无情的怪物,说出的话像獠牙像尖刀,会伤人。
&esp;&esp;她有些挫败,与此同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。
&esp;&esp;「申屠念,你也一样深爱着你的家人。」
&esp;&esp;像兜头浇下一盆冷水,将浑身带有攻击性的锋芒缩拢,那些隐藏在尖锐之下的悔意倾巢而出。
&esp;&esp;就在这一瞬间,她有一种强烈的原始的念头,试图打破一些什么。
&esp;&esp;她缓缓开口。记住网站不丢失:haoju1
&esp;&esp;“爸爸,你似乎从来没有批评我,骂过我,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,但我们都心知肚明,我并没有出色到让你百分百满意。不止是你,外婆应该有更多不满意,对我。拿昨晚来说,我夜不归宿,她借你的口告诉我,我先斩后奏的做法让她不高兴,但她不会当面责备我。”
&esp;&esp;她只会加倍发泄在你身上。这后半句,申屠念没说。
&esp;&esp;“或许出于愧疚,出于怜惜,你们对我总是多一分包容,也是你们的小心翼翼,一遍遍地提醒我,我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。”
&esp;&esp;她平静地说完,看着申屠周正愈发苍白的脸色,有些于心不忍。
&esp;&esp;申屠念深呼了一口气:“每当家里出现矛盾或纷争时,你们总是找个借口把我支开,我永远是那个被推出去的人。家庭的意义是什么呢?我理解的家庭关系是割裂的,分散的,互不打搅的。渐渐的我也学会了主动回避,我知道这是你们乐于看见的。从我有了这种自觉后,&039;逃避&039;成为我行为逻辑里的唯一机制,在冲突来临之前,我已经选好了逃离路线。这当然不好,很不好,但这就是我。”
&esp;&esp;“我想改变这种现状,我不想装作事不关己,我想尊从内心,真实、诚实地面对你们。”
&esp;&esp;这是她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做的决定。
&esp;&esp;最后一句,她微微颔首,声音有些颤抖:“你们是我最重要